降谷零：我想最后再见他一次 (第4/4页)


    “会拥有‘相信’这种不可思议的情感，也会为了本机无法理解的理由选择撒谎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撒谎？”降谷零一愣，指尖不知为何颤了颤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很抱歉在您面前展露了宿主评价本机的‘自作主张’的一面，但本机根据搜集的数据、宿主的性格、您与宿主的相处模式分析，认为这件事确实应该告诉您。”

    系统在降谷零逐渐苍白的脸色中有条不紊地说着，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，做出了人性化的悲哀表情。

    “您要知道，虽然宿主非常强大，是全人类勇士中最强大的一位，但他只有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降谷零的呼吸本能变得急促，他情不自禁地死死攥紧手掌，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：

    “因此，为了阻拦全部敌人，守护所有尚且和平的世界，宿主已经彻底深入秘境迷雾，再也不能回到落日之城。

    “他已经……无法再回到您身边了。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·

    有那么一两秒，永远冷静机敏的卧底警察，几乎什么都无法思考。

    他茫然地盯着对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，只感觉空间似乎在不断拉长，又感觉屋顶似乎在不断缩小，莫名的窒息感让他喉头干涩滚动，像是这样就能咽下锁骨中间那个堵住的硬块。

    “……他还、活着吗？”眩晕之中，降谷零听到一个陌生又失真的声音，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意识到那是自己。

    真司还活着吗。

    这是他在大脑接受“再也不能和真司相见”这个事实之前，凭着本能第一个想到的问题。

    在问出这句话之后，身体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，然而除了微微紧绷的面部线条外，降谷零没有露出丝毫情绪上的波动，遑论更明显的破绽。

    系统安静地注视可兰着男人，轻声回答：“截止到本机与您对话的此刻，宿主的生命体征依然平稳。”

    只是、截止到此刻。

    降谷零无法控制的埋下头，瞳孔一阵紧缩。

    此刻，并不包括……未来。

    所以，哪怕只是下一秒，他……真司……也有可能会……

    ……这就是真司一直以来面对的残酷吗？

    “除我以外，所有的世界上，再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了吗？”

    灭顶的窒息感中，降谷零像濒临失声一般发出嘶哑微弱的颤音。

    “……除我以外，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，知道他曾是人类的救世主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寂静之中，系统毫无波澜的声音像这个无知无觉的世界一般响起，拟人的悲伤更凸显刺骨的冷漠。

    “除您以外，再无其他人类记得‘真司’之名。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怎么能这样呢？

    降谷零恍惚地想，像身处无底的黑水，崩溃的情绪让他喉咙堵塞，呼吸受阻，心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，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
    ——怎么能这样呢？

    公安警察死死捂住嘴巴，忍着内脏被挤压的剧痛，冰凉的胃部让他几乎想要呕吐。

    他可以接受自己在黑暗中永远籍籍无名，可真司……那个平静奔赴名为孤独的恐怖，坦然为世界献出一切的伟大之人，他怎么能像是幽灵一样，死在谁都不知道的、虚无中？

    这太荒谬了，没有这样的事……这太荒谬了……！

    ——但是，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，即便无比为那个明明恐惧着寂寞的人痛苦，降谷零也根本……根本，没有任何办法。

    他触及不到他。触及不到真司所在的地方。除了留在这里，除了绝望之外，他根本……什么都无法做到……

    ——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只手。

    降谷零轻颤了一下，眼底随之坠下一滴泪。他怔然抬头，看到了熟悉而模糊的脸。

    “您想最后见宿主一次吗？”

    系统轻声问。